叙事治疗的哲学基础是现象学、诠释学和后现代主义。叙事心理治疗强调语言的建构性,认为个体不能直接地或客观地了解外部世界,而只能通过语言和自身创造的概念来间接地把握世界。语言及其建构的价值系统、人们的身份关系,联系着个体的过去、未来和现在。叙事心理治疗认为,“语言是人们生活的结构,个体不能脱离语言。语言能唤起情感,能展现现实。
因此,从开始至整个治疗过程的谈话,都必须高度重视语言的应用,不仅要关注个体如何解释语言与环境,而且还要关注个体如何解释他们的解释”。①治疗师可以把来访者关于“问题”的信念、感受或行为,进行转化并构建出新的意义,让来访者以新的语言叙述自己的生活经验。
叙事心理学认为自我是一种连续性的存在,强调语言对于自我建构的重要性。后现代主义认为,“自我”是叙事的建构过程,而不是一个抽象的实体。“自我由个体对他(或她)自己的身份、形象、统一性等方面的主观感受组成,它通过个体不断地叙述或组织与自身角色相关的故事的形式出现。”②个体形成的关于生活的故事及其过程都是个体的自我同一性的一部分,即“自我”是故事式的自我。叙事本身的心理学动力因素,具有意识的引导和潜意识的激活等双重作用。作为内容的故事,它反映着人过去所经历的事情,投射出人的情感、态度、动机、观点等。人们选择讲述的个人故事,都是对个体有重要影响的事件。这些故事充满情感色彩,而这些情感总隐藏着一定的动机。而这些隐藏着的动机,主导着各种各样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为及情感生活。通过分析故事,可以了解、揭示来访者的人格特点。“叙事”是人们将各种经验组织成有现实意义的事件的基本方式,它赋予原始素材以情节结构,为经验的存在提供一个载体和框架。“叙事是一种计划或方案,是人通过赋予其暂时性经验和个体行为意义的形式而形成的计划或方案。”叙事是为了告诉他人“发生什么事”的一系列口头的、符号的或行为的序列。
叙事隐喻认为,个体通过故事来组织生活经验,但没有一个故事足以涵盖一个人的全部生活经验。在用故事组织经验的过程中,个体的叙事同时也在塑造经验生活的方式。当中某些故事会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而另一些与此不相宜的故事,则被忽略。来访者在选择和叙述故事的时候,为了符合故事的主题,维持故事主要的信息,往往会遗漏一些片段。因此,问题是被保持在语言中的,问题可以通过叙事在谈话中溶解。咨询师的一个主要任务是找出来访者遗漏的片段,帮助他们发展出新的故事。
叙事心理学认为,人们通过叙事的原则使事件之间产生联系。这种稳定的联系,使得事件有意义。而创伤性事件破坏了这种联系,从而破坏了事件的意义。因此当事人也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和意义,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方向,陷入焦虑、痛苦当中。叙事心理治疗能够起到这种“修复故事”的功能,让来访者的生活故事保持连续性。
叙事咨询师认为,来访者才是自己的专家,咨询师只是陪伴的角色。来访者应该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更清楚解决困难的方法。咨询师并非什么专家,并非依靠专业知识和技术来治疗来访者,而是一个促动者,协助人们在倾诉与叙述中发现生活中可能更加丰富的故事。咨询师也不应该以专家自居,他只是在咨询情境中与来访者共同讲述其生活故事的人而已。因而,叙事疗法强调积极倾听的重要性,要求咨询师在倾听的同时发现来访者所讲的故事中所蕴含的后设故事。
叙事心理治疗认为,心理问题是来访者的叙事方式限制了自己的生活情境,制约其形成新想法或产生新追求所形成的。心理问题的发生往往与人们头脑中狭隘的、与自我受挫有关的认知相关联。这种自我受挫的认知会影响叙事的话语及其对个人问题的客观叙述因此,叙事治疗的要旨在于通过对话开拓来访者的思维,使他们重新考虑并改变对自己及问题的看法,创造新的故事以赋予问题新的意义。当理解遇到障碍时,就需要出现新的解释。新的理解不仅导致新的行为,而且也导致对自我的重新定义。经验能够通过重写转变成话语、对话、文本,从而得到反思,并由此而被新的隐喻所代替。在叙事疗法看来,以往经验不再被看做心理疾病的祸端,而被看做是希望、力量与选择的源泉。解构“故事”所蕴含的文化信念,可带来新的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叙事心理治疗重点在于将原有的故事加以重述,并进一步协助来访者重新检视自身的生活,重新定义生活的意义,进而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麦克·怀特认为,对自己经验故事的叙事,不能代表个体的生活经验。个体的重要生活部分与主流叙事之间的矛盾是无法实现自我叙事的关键。人的生活不断处于外界对个体的操控当中,个体必须认识到并接受这个事实,才能找到应对机制,从而摆脱主流叙事预设下的单一真理,找到实现自我意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