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卡弗的沙游戏有着很深的荣格精神分析理论背景。荣格关于集体无意识、原型以及艺术治疗的理论在沙游戏中都起着支撑作用。我们的情感埋藏越深,则离我们的意识越远,寻找相应的语言将其表达出来的可能性就越低。但是情感的困扰却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不是通过智力的方式将这种困扰分辨清楚,而是将其赋予可见的形式。沙游戏就是将潜意识的内容视觉化的过程。沙游戏是主动想象的一种形式,是具体的、看得见的、摸得着的,不像梦中的情景是看不见和摸不着的。梦是要患者先记住,再报告给治疗师,治疗师将其内化为图像;而沙盘中的图景却是患者和治疗师可以立即看到的。
例如,在沙游戏中桥和栅栏等都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桥有很多的含义,如连接、超越等。栅栏可以在沙盘中圈出范围,在某些情况下可以看做是界限,可以是安全的保证,但是过于封闭的环境有时又提示个体和外界的交流存在问题等。儿童时期通常比成年期在记忆中保存更多的非语言的东西,借助沙盘有时可以将早期记忆中被隐藏和被压抑的内容更快地释放出来,并且开始重建过去。沙游戏使得患者返回早期的记忆更为容易,同时可以指引患者做出更有意义的工作一重建并修补创伤性的童年。其次,沙游戏作为一种治疗方式为患者提供了一个自由的和保护性的空间。自由和保护性的空间可分为两个方面:自然环境和心理环境。自然环境包括沙盘本身,它是有限的和包容的,以及有限数量的玩具。在心理方面治疗师作为这一过程的包容者和保护者提供了情感和心理上的自由和保护性空间。卡弗认为自由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于避免对患者进行判断,将患者作为一个独特的个体来接受,这种自由可以用非语言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与罗杰斯的理论不谋而合,罗杰斯认为如果个体能够获得无条件的积极关注,那么无条件的自我关注也会发展出来,个体将可以作出心理上的调整并可以完全适应。治疗师在沙游戏的过程中给予患者的是非语言性的积极关注,注视患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创造过程,治疗师用自己的表情、动作等非语言的方式向患者传递理解、欣赏、支持,增强患者自我探索的勇气和信心。罗杰斯的患者中心疗法已经融入许多心理治疗方法之中,包括沙游戏。非指导性治疗的一个基本假设就是当儿童的情感能够表达出来并且被认同、被接受时,儿童就能更为接受他们自己的情感,能更好地作出整合与应对。治疗师不仅提供玩具以引出儿童的自我表达,而且作为一面镜子反映出儿童的情感,并接受儿童的负性情感,儿童也因此可以接受自己的负性情感,不因有这些负性情感而认为自己是异常的或“坏的”。治疗师要站在患者的角度理解患者,并将这种共情性的感受传达给患者。治疗者要很自然地进人这种可以使患者有最大限度自由表现自我的气氛。而患者会因此对自己陌生的、不了解的和危险的情感进一步地探索,这种探索只有在他逐渐认识到他被无条件地接受下才有可能发生。治疗师注视游戏的整个过程,倾听患者对沙盘内容的解释,不给予如何指导与评价,患者能从中获得安全感,进而自由的走入更深的潜意识层面,将其深深压抑于潜意识的内容外化到沙盘上,让患者和治疗师都可以看到,体会到它的震撼。